时间回到王炎刚刚以草木造诣战胜萧北的时间点。

丹塔山脉，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之上。

此前将王炎从无名岛带回的那名欧阳师兄正与一名邋里邋遢的老人正在交谈。

欧阳曜看着前方一道光幕上出现的景象，微微一笑道：

“前辈觉得他的天赋怎么样？”

“一般。”老人漫不经心地回道。

“倒是忘了前辈见多识广。”欧阳笑道。

邋遢老人斜睨了他一眼，答非所问道：“他就是那一个跟路明有渊源的小子？”

“不错。”

欧阳曜点点头，伸手朝虚空一抓，一杆通体散发着湛湛寒光的长枪出现被他擎起。

“玉龙吟便是他所带回的……仅凭这杆枪，就足以证明他所没有撒谎。”

“这倒也是。”老人微微一愣，旋即目光有些暗淡。

路明曾经跟他……是那么的“臭味相投”。

“今天你找老头子我，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件事？这可不是你小子的作风？说吧，到底什么事？”

老人拿起手中的酒葫芦豪饮了一口酒。

“观星山的人已经推测到了那件东西的下落……或许过不了多久，前辈你的伤……”欧阳曜深深地看了老人一眼道。

“滚蛋！老子的伤用得着你来操心吗？不过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件东西真的有下落了？”老人嗤笑一声，颇有一股豪气。

“千真万确。观星掌座和一百零八星象师联手施展宗门观星一脉的禁术，终于窥探到了那件东西的藏身之处……”欧阳曜点头道。

“观星禁术倒是有点意思……看来观星那老家伙现在的修为进展得很快嘛……那件东西的藏身之处是在哪里？海外还是中土大陆？”老人有些惊诧，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观星掌座自然是修为高深。——据观星掌座说，那件东西现在就隐藏在‘龙渊’！”欧阳曜的语气有些激动，也有些忧虑，似乎从他口中说出的龙渊，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要知道他可是潜龙宗的十大真传弟子，连他都感到了深深的忌惮，想来那龙渊是一处很危险之地。

“龙渊？竟然是在那里。但是有些出乎意料了。当年那位龙皇从潜龙宗借走那件东西之后，无数人都以为早已经被龙皇送到中土大陆的某一处生命禁地之中，或者是遗失在了世界一角，再不济也是被龙皇给送到妖域龙族去了。倒是谁也没曾想龙皇竟然还将那件东西留在了龙渊。看来龙皇是所图甚大啊！不愧是近古十一仙，果然老谋深算，。没有到达他那个境界的存在，始终是无法判定他们那种人的选择和布局了。”老人闻言，微微地眯起了双眼，只是那浑浊的双眼有精光。

“是啊，龙皇修为通天彻地。可是就是这样的存在依旧会死会寂灭，最后不过是空留一些名而已。自古以来，世上可有长生不死者？”欧阳曜闻听此语，也是有些感慨，不禁喟叹道。

“长生不死，只不过是一些人的妄想罢了。神仙一说，终究是虚无缥缈。修行越高，越觉得自身的渺小。人岂能逆天行事？古往今来，不知诞生出了多少的盖世奇才，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抔黄土而已。而就算这世上真的有所谓长生不死者，亦或是羽化飞升的仙人，那又如何呢？那时候还是纯粹的人吗？恐怕也会变成另外一幅模样了吧？”老人倒是看得开，对于所谓“长生不死者”嗤之以鼻，十分不屑。

“到了前辈这个层次，也会这样觉得吗？”欧阳曜显得很惊讶，老人在潜龙宗的地位可谓是极其之高，他若不是因为路明的缘故，恐怕也不会知道老人的身份和地位，竟然是这等的尊贵。

“我？我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个苟且偷生的废人罢了……”老人自嘲一笑，再度牛饮了一口酒。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连前辈这样的存在，最后竟然落魄至此？”欧阳曜很是好奇，当年听路明所说，老人的一生可谓是传奇，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成了这幅模样，跟世俗之中的那些耄耋老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完全不像是一个世外高人，更像是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人而已。

“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重要的是活好当下。未来的一切没有人能够说得定。命运总是会因为人的一念而发生变化。天意无从揣度。我已经老了，不再有当初年轻时的雄心壮志了，未来的一切都属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朝气蓬勃，只有这样才能一往无前。——话说远了，那件东西既然已经知道藏身之处，宗门是什么意思？要知道，龙渊那个鬼地方，可是不太平的。”老人似乎并不大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回避。

“宗门想让我先去看看，在龙渊收集消息，暂时不轻举妄动。——要知道并非是我们潜龙宗想要得到那件东西，海外修真界都十分关注那件东西的下落。那三大家可谓是蠢蠢欲动呢，想要颠覆我潜龙宗的道统，已经不是一天两日了。——尽管那件东西本就从始至终属于我潜龙宗的东西。要不是当初龙皇与祖师乃生死之交，祖师怎么可能会将那件东西交与龙皇。不过关于龙皇与祖师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太多年，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谁也不知。现在宗门有意让我去龙渊调查一番，我自然无法拒绝。况且我辈修士，一生修行，自当是逆流而上，岂能畏惧不前。”欧阳曜收其玉龙吟，望向了远方。

“真不愧是路明教出来的，跟他真像。——不过话是这么说，但龙渊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啊……随时都会有潜在的危险……你应该清楚，龙渊是当初龙皇的陨落之地，里面布满了杀机。”老人对龙渊似乎有着很深的忌惮。

“我意已决。此次前来，只是放心不下跟路师叔有渊源的那个小兄弟而已。我一旦前往龙渊，就不知道何时才会归来，而王炎师弟才刚入宗门，又因没有丹田气海而寸步难行，不过好在他还是一名炼体武者，倒是可以让他有些自保之力，宗门虽然禁止同门敌对，但是也难免有些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当初路师叔在宗门可是有不少对头啊！”欧阳曜眼神微微眯起，“况且路师叔陨落在黄泉手中，若是被黄泉给发现了王炎师弟与路师叔之间的关系，恐怕他会有大祸。黄泉那些行走在夜幕之下的鬼，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得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老人不在意这些事情。

“请前辈收他为徒！我知道前辈心比天高，眼界开阔，但是现在王炎师弟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恳请前辈看在路师叔的份上，授予他炼丹之法，让他能够多一大道伴身，将来能够免去很多祸端。”欧阳曜转身朝着邋遢老人作揖行礼。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他虽然跟路明有渊源，但是不过是一个连丹田气海都没有的人，虽然可以修行武道，但是武道之路早已没落，他又能走到什么地步呢？虽然本座可以给他兽火，但是本座的炼丹术岂是那么好学的。”老人没有去看欧阳曜，只是淡淡地说道。

“这我自然知道。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只需要前辈能够教导一下，并且适当关照一下便足矣。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如今我即将前往龙渊，没有过多的时间教他。但他毕竟是路师叔所选择的武道传人，想来心性与品格不差。记得当年路师叔曾和前辈有过约定。不知道前辈是否还记得？”欧阳曜舌绽莲花。

“我自然记得。你也不要用路明来求情，就算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的规矩也不会轻易更改，何况他如今都已经死了。至于收徒的事，本座会认真考虑的。毕竟选择一个衣钵传人，可不是托关系就行的。天资不足倒还好说，关键是他心性品质如何，这才是我所在意的东西。只不过很多人只看重天资而不关心身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老人说完便又豪饮了一口酒。

“是啊，天才当然万众瞩目，但是也有一些人虽然没有那么天资卓绝，但是心性坚定，亦是有所成就的。”欧阳曜眼神恍惚地说道。

“你还是先好好想想怎么从龙渊活着回来吧。”老人嗤笑道。

“哈哈……煜尊这么多年还是这幅脾气啊！”一道声音骤然响起。

一名身穿着灰衣的老人出现在山峰一端，手持着一把扫帚。

“陶长老！”欧阳曜见到来人，眼神一动，作揖行礼。

“许久不见，欧阳你的修为又精进了，不错，希望有一日能够跟路明一样，扬我潜龙之威！”陶长老呵呵一笑。

“什么风把你这老东西吹到我这酒峰上来了？”邋遢老人好奇道。

陶长老微微一笑，道：“闲来无事，就随便来坐坐，怎么，煜尊不欢迎吗？”

“我不欢迎有用吗？”邋遢老人喝了一口酒，“潜龙宗谁敢拦你！”

“那个小家伙就是路明的武道传人？”陶长老苍老的目光望向了下方的那一道人影，主动问道，没有跟老人东拉西扯。

“你也对这小子有兴趣？”邋遢老人斜睨了一眼陶长老。

“只是有点好奇路明所选择的人是什么样子。”陶长老笑道。

“你觉得怎么样？”邋遢老人狡黠地说道。

陶长老一手拄扫帚，一手抚须，笑道：

“看起来还不错，虽然是没有丹田气海，但是小小年纪面对这现实的冷酷，能控制住自己的心，而没有自暴自弃，没有被那三大长老的冷漠所打倒，有些坚定。”

“你也觉得不错？”邋遢老人狐疑地问道。。

“不错是不错，可惜一块璞玉没有良师雕刻，终究还是难成材！”

“你也要劝我收这小子为徒？”邋遢老人冷哼一声。

陶长老目露精光，神秘地说道：

“这小家伙可不简单，收他为徒，或许你的衣钵真的有人能够传下去。”

“此话怎讲？”

“这小家伙我曾经在养药峰见过一面，那时我就感觉到了此子的精神力好像很强大。”陶长老笑道，“煜尊真的不考虑一下？或许真的或有惊喜也说不定。”

邋遢老人沉默片刻，望向陶长老，道：“既然你如此看好这小子，你怎么不收他为徒？”

“我所擅长的可并不适合他。我们丹塔山也只有掌座和煜尊你才能够教导这个小家伙，但是掌座常年闭关，现下只有煜尊你……”

邋遢老人看了看陶长老，又瞥了一眼希冀的欧阳曜，冷哼一声，说道：

“既然如此，本座就给他一个机会。七日之后就是丹塔山考核弟子的日子，本座那时就在丹塔之中讲经说法，如若那时这小子能够让我满意，收他为徒也不是不可以。”